陆任逸

找工作呢

围绕本命圆规运动。【合子语】

手里有车,需要私聊。

桃李不言【一】

无限从宫中回家。

很多人都觉得帝师的家应该富丽堂皇,但实际上无限甚至不住在官员聚集的东城。他和城中的大多数平民一样,在西城有一间不大不小的院子,院子里种了一颗李子树,已经有十余岁,果子味道很好。

当今比前朝帝王宽容温和得多,却有一禁令,绝不许抛弃孩子,说是不能养不如不生,弃子者杖三十,子孙三代不许入仕。但民间不知事的愚民还是太多,总会发生些意外。于是某个深夜,实在养不下孩子的穷苦人把刚出生几个时辰的孩子偷偷放在他门口。无限把孩子捡了回去,喂了几天羊奶之后送去了慈幼坊。

西城的邻居不大清楚这个早出晚归的人的来历,却从这件事上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。慈幼坊很少收孩子,就算收下,假如能找到孩子出处也会送回去。毕竟坊里钱也有限,实在养不下太多孩子。

但无限在大白天把那孩子送过去的时候,慈幼坊没有一个人多嘴盘问他。邻居们只是听说那孩子的亲生父母很快就搬走了,好像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故。于是,无限的日子就变得清静起来。西城的人都知道,能在官府的机构里说上话的人,即使是九品芝麻官也不是他们能惹的。

无限住在这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政治意义。他小时候住在这儿,离家又回家之后还住在这儿,发生那件事之前他住在这儿,发生那件事之后他还是住在这儿。万一,只是说万一,万一半夜梦回,有人入梦呢?

只是柿子树的叶子长了落,落了长,魂牵梦萦的人,一次也没有来。

这一天,他受邀去丞相府参加喜宴,罗丞相嫁女,背妹妹上轿的罗根哭得稀里哗啦,无限在上座微笑,喝一口酒。都是青春正茂的好年纪呢。

他喝得有些多了,去更衣,墙角露出一只灰色布鞋,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厮,肤白似雪,看着花轿的目光伤感。无限盯他一眼,被他看见,飞也似地跑了。

无限大概是傻了,他呆呆地站在那里,忽然反应过来,冲出去抓那孩子。他武艺高强,不过两个提气就把那孩子的小细胳膊抓在手中,小孩儿惊慌地咬他的手,踢他,想挣脱开来。

“小黑,小黑……”无限怎么会放开。他躬下身把小孩儿抱在怀里,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小黑的粗布衣裳。

小孩吓傻了,救命都忘了喊。环着他的手臂那么有力,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血里,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男人,为什么这么伤心?

丞相很快就赶来了,连同刚上花轿的小白给帝师赔罪,说这刚入府两个月的奴隶不懂规矩。小姑娘很在乎小黑的样子,她急急忙忙地给无限道歉,说小黑不是故意的,他只是怕生。

无限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,只是眼角还有些许的红。“无事,”他摆摆手,“他……是我曾经流落在外的弟子,不知丞相可否将他放还?”

谁能想到有这么一出?丞相自然答应,连丞相夫人也从后院赶来,为这位“帝师的弟子”带了新衣裳。

小黑懵着,就被带走了。为了免得他说些什么不合适的话,小白没再送他到人前去,而是直接安置到丞相府的马车上。两个小孩儿在车里说悄悄话,罗根在马车外面守着。

小姑娘还穿着嫁衣,眼睛亮晶晶的。她的长发被束在脑后,从此就是妇人了。小黑抿着嘴唇,他出来几个月,这姑娘是对他最好的人。

“小黑别怕。”罗小白掀开车帘看一看,又放下,“无限大人人品贵重,不会胡说的。你不是说自己失忆过么,说不定就是那时候的事。”她握了小黑的手,偷偷塞给他一个荷包,“这是我外祖给我的,”小姑娘声音小小,“万一你要是不喜欢他那,就来找阿根哥,让他带你去投奔祖父。”

她听见嘈杂声,知道前面要散了:“我得走了,日后再见。”

小白偷偷回了花轿,做出她去看过一眼就一直在这儿的样子。小黑一个人捏着荷包在马车里坐着。半晌,才把它收进贴身的小袋子。

无限上车,一抬头就看见小黑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。手放在膝盖上,整个人都紧绷着。他知道自己吓到了他。

“你叫小黑是么?”无限试探着问,他注意到小黑黑色的眼珠转动不太自然,猜测他应该用了什么东西来掩盖自己漂亮的绿色眼睛。

“我不会伤害你的,我真的是你的老师。”他试探着伸出手,想要摸摸小黑的头,“不要怕,把眼睛露出来好不好?这样不舒服。”

他踩了猫尾巴,小黑一下子就炸了毛,一双眼瞪得圆溜溜地看他。他年纪还小,身板还在抽条,裹在绸缎衣服里的腰像杨柳一样又细又韧。五官精致,虽还是孩子样,上挑的眼尾却已经能窥出日后的一二风情。

无限看他便觉得心酸,太像了,这样的长相在前朝就是原罪,那么多无辜的人都死在里面。他也没保住小黑,明明说好了等先帝登基就带他离京,可偏只差一天就迎来诀别。

他本以为今生不会再见,却不想拐角又捉到他的手,就像初遇,小黑一头撞进他怀里甜蜜的笑,只是这一回他反而转身要逃。

不行的,小黑。无限捉了挣扎的人抱在怀里。

你绝对绝对,不能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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